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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死刑犯的行走中找到舞踏的原型
来源:不详 时间:2014/8/20 22:17:04 点击:

    舞踏是源自日本的一种先锋舞蹈样式,被三岛由纪夫称赞为“危机的舞蹈” 。它的演出没有故事情节,音乐布景极简,舞者们动作扭曲、表情抽搐,面部或身体涂白。今年春天,舞踏的创造者土方巽的直系弟子和栗由纪夫率团来北京演出,并向公众开设工作坊。     朝阳区剧场的舞台上空无一物,地毯、外墙一片漆黑,只有几盏灯轮流打光。     一位把脸涂白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用力拽着一块白布裹住自己的身体,在白布的起伏中隐约可见他扭曲的肢体好像是要挣脱又好像不是,动作缓慢极了。人们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只好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他身体每一处细微的律动,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音乐在变幻,时而是日本民乐时而是法国民谣时而又有中国二胡。男子不断在幕间换装,一会儿穿着和服戴着爪哇岛的狮头面具,一会儿手拿扇子换上鲜红的旗袍,一会儿又头顶鲜花披上大袍子但始终不疾不徐,一点一点伸手,一尺一尺抬脚,呈现出怪异的妖娆,偶尔才露出诡谲的笑。演出中间,一群年轻人从舞台后面冲出来,吐舌、咧嘴、扯长下巴,每一张脸都面目狰狞,身体一直都蜷缩着,手脚都很涣散,慢慢倒下又慢慢爬起,突然又在舞台上绕圈跑起来挥舞双手高声尖叫。     这就是舞踏。     领舞的男子是来自日本的和栗由纪夫,今年 49岁。CDn-Www.2586.WAnG那群疯狂的年轻人是他在中国招收的工作坊学员,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跳舞,此前没受过任何专业训练,原计划是在一周的集训后从中挑选几位参加正式演出,但大家的表现都不错,和栗就把他们都留到了最后的舞台。两场演出完毕,学员们向他鞠躬他也向学员致谢:“你们让我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衰弱体的采集”     和栗由纪夫的老师就是舞踏的创始人土方巽,他拜师学艺的时候已经20岁没有任何舞蹈基础。他说,当时是出于对自己的不自信以及对生活感到厌倦,为了改变自己,才投奔舞踏,一口气学了8 年,中途还曾去手工作坊学习染制和服。     最早跟随土方巽学习舞踏的那批学员,大多不是专业舞者,有的甚至连基本的姿势都不会,后来成名的舞踏家大野一雄和田中泯算是例外。他们需要完全抛弃现代舞的技巧,才能接受舞踏,因此,没有舞蹈基础的人反而更容易接近舞踏。     舞踏完全反转了现代舞的艺术趣味,这并不意味着它没有难度,它的肢体语言也仍然脱胎于现代舞。尽管土方巽是一位深受西方影响的舞者,先后接受过德国新舞蹈、美国爵士舞、古典芭蕾、西班牙舞等训练,但他刻意与一切既有舞种保持距离,希望开拓一条全新的道路。西方美学是以强者为基准,比谁跑得快比谁更有力,但是东方的艺术却讲究细腻、敏感,追求普通人在关键时刻跨越身心极限的能力。     土方巽曾在1985 年做过一次演讲,题目就是“衰弱体的采集”,这是他的关键词,直指舞踏艺术的核心,“在死刑犯的行走中,看到了舞蹈的原型。”舞踏不崇尚健康的身体、年轻的活力,而是表现丑陋、疾病、衰老和死亡。不是面向天空,而是面向大地。     和栗由纪夫这次中国演出从《聊斋志异》中找到灵感,也正是出于对清朝那些文弱、胆小、要靠鬼怪妖精才能谋生的书生们心怀认同。早期的土方巽更是扮演同性恋、扮演麻风病人,扮演生病的舞姬,在黑暗中喊叫、恐惧发抖。     这次,和栗带着十几个中国学员在工作坊进行了为期一周的集训,每天从中午练到晚上。学员们来自各行各业,有的是北漂的现代舞者,有的是对艺术充满热情的公司白领。在排练场里,和栗敲着鼓点,喊着节奏,翻译从旁协助,指导大家如何弓腰折腿,如何在地板上匍匐翻滚,如何静止地站立、缓慢地移动、展现肢体的微小动作。摸爬滚打一周,大家都能越来越自然地做出抽搐的表情、扭曲的姿态。     学员李滕在这些违背传统审美标准的怪异动作中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释放,他说:“舞踏给了我很多朴实的生活道理。”而另一位学员杜杜立志要办一个中国的舞踏团体,因为“舞踏可以流露出心灵的变化,观众和舞者都在一种特定的环境中自观其身”,她为了告假一周前来学舞,和老板大吵一架、被扣了工资还大哭一场。     舞踏谱     和栗的教学一举一动都很柔和,学员们也不怕他,每天排练间隙,他还会给大家讲故事,讲他与大师土方巽的交往,讲当年他在石棉馆的日子。     “石棉馆”是土方巽的排练场,他要求他的学生必须集体生活,一天 24小时在一起学习。常常集训到凌晨,然后又一起喝酒到天亮。和栗初入舞团的前三个月只练了两个动作,有一个动作居然练了一年。作为老师的土方巽管教严格、性情暴躁,有时喝醉会把酒瓶狠狠摔在地上,年纪最小的和栗就会乖乖地收拾地上的残碴碎片,而他也是同批入团的学员里唯一坚持下来的人。     土方巽对他说:“你可不能做那种一放到天上就很绚烂的烟花,‘啪’地一下很漂亮,我希望你能成为那种小花,发出一点很美的光但能持续很久。”     当时的舞踏已在日本国内小成气候,更在海外受到追捧,已经开始讲究门派之别。笠井睿开了天使馆,磨赤儿办了大骆驼舰,田中泯独自登台表演。在其他弟子纷纷自立门户或远走高飞之时,和栗由纪夫成了土方巽最忠诚的弟子。     他继承了土方巽发明的“舞踏谱”,这是一套通过拆解动作来学习舞踏的系统方法,每个动作都有一个名字,比如“戈雅的黑暗”、“沼泽空间”、“奥斯维辛”、“神经病患者”、“彩色蜡笔”、“牛”、“花”等等,然后让徒弟用身体来表现这个符号,进而把动作组合成作品。和栗由纪夫把老师在排练场的讲话记录下来,整理成笔记并结集出版,并一直严格按照舞踏谱在舞台和排练场上身体力行。他曾有三年时间和另一位舞踏前辈在海外搭档演出,但那位前辈并不遵循土方巽的舞踏谱,而是纯粹自由发挥,和栗最终选择退出。他认为,舞踏并不是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在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和栗由纪夫试图向观众演示究竟如何学习舞踏谱,他说:“假如你拿着一枝花,要用动作来表现一个剥花瓣的动作,如果这花有手掌般大,那只要用手指就可以。如果花朵有脸盆般大,那就需要用到手臂。如果它再大三四倍,那就需要用到肩部、背部的力量。要是这花有整个房间那么大,怎么碰也碰不到,那剥一个花瓣就需要走动,用全身的力气、用看不见的精神去触碰。”他强调,舞踏谱是用语言写成,但听了之后如何感受却是因人而异、因环境而异,正常人和发烧的人打喷嚏的表情都不一样。同理,每个跟他学习舞踏的人都要去揣摩如何表现“马头”、“枯树”、“暴脾气的花”、“看彩虹的少女”、“手指尖的线”......(文/吴琦)     声明:本文由《外滩画报》http://www.bundpic.com(转载请保留)拥有版权或由内容合作伙伴授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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